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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:夜风凛凛踏前路


夜风凛凛,太湖畔上垂柳飘飘,清风拂面舒爽如沐,路上行人各缤纷。

是夜,昨日回到客栈后,小翠向师非师提起了,早上她们上朝后,有人自称是伍文斯的儿子伍佰仟,邀请她到“江钰楼”共进晚餐。

师非师没有拒绝,今夜走到街上,她依然面带纱巾,不让路上行人认出自己来,同时,昨日白衣轻缕,今日在外又加了一件纱衣,白履踏风混青漪,走在街上,俨然与众不同。

师非师没有让小翠跟着自己上楼会宴

“小翠,你到湖后树林等我。”

小翠应了一声“是,先生”,也不多问,长年跟在先生后面,先生会做些什么已是见惯不怪了,先生的智慧,让她不作担心,只是自己在脑海里,多加思索,不待先生废劲教导,自己想要想出个所以然来,便径直走向湖畔后面,树木并不茂密的小树林中等候。

张灯彩结,映照路上行人,整座“江钰楼”高有十八层,在外看去,就像是一座玲珑宝塔,每层阁楼檐角边庭,悬灯结彩,铜琶金板、火烛银花。

高有十八层,站在顶楼有如抚云拥月,就里进餐,就像云载雾驾,是全龙寿国,最高最豪华的酒楼。

今日酒楼空无一人,定是被伍佰仟滥自动用了职权,包下了整个场子。他的职权虽然不大,可这整个平安城,又有谁人不知其家境之大?伍佰仟要包下整个“江钰楼”哪怕一晚,也是令这酒楼老板很是不情愿,毕竟一晚上这生意,伍佰仟可没给齐包场费啊!

这美名其曰是

“今天能宴请到这人到你酒楼进餐,是你毕生的光荣!”

师非师脚踏轻履,走进“江钰楼”,迎来的便是伍佰仟的侍从

“师院长请~”

层层楼阁层层侍从,层层楼阁层层请~

师非师泰若自然,步步涟漪,只是边走边怀念起,这“江钰楼”内阁堂皇美景,犹记得

“江水金玉,水生金来,我建有“江钰楼”,何愁不财源滚滚来啊!”

这“江钰楼”,从前本是“天下首富”,龙应广所建,从前这楼的老板也是他,只是财多遭人记,再加上这龙胖子在当初更是力挺君霖林的财力大头,所以才会在事后被种种理由排挤走。

如若今日老板,还是龙应广,那莫说是伍佰仟了,就算是他爹伍文斯伍相国也好,他妹伍佰惠文慧皇后也罢,都休想包得下这整个“江钰楼”。

用龙应广从前的话来说就是

“除了白老大叫到,除了君大佬发旨,最多就再多你一个师姐姐,否则谁也别想包得了我这场子。

找场子?我疯起来,先砸为敬!”

龙应广口中的“君大佬”和“师姐姐”,自然就是君霖林与师非师了,而这“白老大”,便是那白无二。他们二人交情甚深,可以说是称兄道弟也不为过了。而这“白老大”的尊称,不是龙应广比白无二年纪小,相反,他们差了足足十岁,之所以有这般称呼,全因不打不相识,他龙胖子可是被白无二揍过不止一次,最后才搞明白,原来是一场误会,但是被揍怕了,所以才一直叫白无二“白老大”而已。

堂华富丽,层层楼阁金辉闪烁,芊芊玉指摸着楼梯扶手金砖,师非师想起了这位老朋友,最喜欢让与自己彼此心交的朋友叫自己“龙胖子”了,这“江钰楼”内,本来更多的,也是龙胖子用来招呼自己的朋友,而非刻意为了做酒楼生意,所以用料方面,毫不客气,这扶梯是金砖做的,就连脚下阶梯也是,只是后来君霖林说这太浪费了,龙胖子才将它改成酒楼。至于里面这些金子,他说的是

“留着吧,万一有什么急着需要的,再拆下来换钱也不迟。”

只可惜了,这座金楼的原主人,已经被排挤到鸟不生蛋的地去咯,这万一真要有什么急事,这些金子,可也轮不到君霖林说了算了啊!

一共十八楼,师非师睹物思人,绕着层层阁楼走着,用了整整半刻钟时间,才走到顶楼。

顶楼就如塔尖,只有一个亭子。

晚风瑟瑟,吹起衣衫褛角,站在庭内,云雾相衬,月光斜影照映白衣纱裙,师非师伸出玉手,掀下面纱,作揖微礼,一套举止动作,风清云雅

“见过伍先生。”

伍佰仟见到师非师的到来,也是连忙起身作揖还礼,再看在这夜月之下,皓洁的月光,映照在师非师的身上,身边淡淡云雾缭绕,辉光粘身而不去,一轮明月仿佛都被她所吸引住,宛如圣洁仙子下凡,迟迟不肯离去。

伍佰仟呆呆立住,吧唧着嘴,咽下欲滴垂涎,直到师非师一声轻咦,才回过神来,是自己失礼了,连忙伸手让坐

“师院长请坐!”

直到现在,看到眼前佳人,他才懊悔不已,为何自己要摆这什么烂架子,坐在顶楼上,高高在上的去等师非师,为何一开始不在楼下,亲自邀请师非师上顶楼共餐!行楼层阁,窗前美景,自己错过了多少啊?!

师非师无所谓伍佰仟此时在想着什么,今番前来,只是应付一下,做个样子,同时留下些什么而已,当即,闻声坐在伍佰仟的对面。

伍佰仟为自己刚才的尴尬咳嗽了一声,连忙拿起酒壶,越过一桌已经黯然失色的美味佳肴,伸手递过,为师非师斟上一杯满酒,孱孱说道

“多年不见,师院长一如既往,如这浩瀚明月,今日大驾赏面光临,实在是令我不胜荣幸!”

说罢,也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,举杯敬酒,师非师也是轻拿酒杯,一杯满酒,拿捏得四平八稳,主动谦让比伍佰仟矮一头,碰杯喝尽。

此酒入口清甜,闻香似熟果风韵,但后劲猛烈刚常,让人喉中干涩,欲想更进一杯。

一杯下肚,伍佰仟又再拿起酒壶,不怀好意的为师非师添着满酒。

桌上佳肴,似乎被忽略了,伍佰仟有一句,没一句的,继续敬着酒、添着酒,三杯下肚,坐在对面,借助月光,便能显而易见的望清仙子面容已然浮现红晕。

当下,他加大了力度,斟酒时更是满嘴油腔滑舌,大赞师非师美貌容颜,试图以此收获美人芳心。

醉意冲头,更近一步的胡思乱想,更是大胆,在这良辰美景之下,想入非非的他,以为只要稍做强硬,仗着自己七阶修为,就能够借助酒兴,将四阶的师非师压在胯下,当即就连称呼也变了

“师姑姐可知,当初第一次见面,实在是令小生惊叹!就如今日良辰美景之下,姑姐银圣皓月之光芒,仿若天仙下凡,照射在凡泥混足萤火之光的小生上,实在是让小生按耐不住心中倾慕之情。”

说着,又是一杯,一杯过后,又是斟满。

只听师非师酒后微语,曦曦细细

“红粉骷髅,怎比天上玉仙,公子过奖了。”

伍佰仟虽然不怀好意,但竟然对方称呼变了,逢场作戏自己的称呼也就跟着变了。

“不然,师姑姐怎比那凡尘俗世下的女子,小生一生至此,从未见一女子,能有师姑姐这般不食人间烟火之气质,更未见过俗世红尘,能有一女子如姑娘一般羞花闭月、袅袅婷婷,试问不是仙子,又是什么?”

师非师看着自己又被斟满的酒杯,轻笑一声,伸出玉指酒上轻点,一滴酒珠沾指而起,引动杯中清酒,缠指而上,朱唇微启,边说边以对面伍佰仟为正,自己为反,写道

“俗世浮沉,众生浮沉。

众人皆知美为美,斯不美已。

吾观

天下相,无心相,空空相,色色相。

众生相,由心相,色色相,空空相。

问那浩瀚沧海一舟叶,俗世凡尘众生美。

今之龙寿国,若人人如仙往至,何有仙子?

今之龙寿国,若人人心向自然,何有仙子?”

说罢,停手,转露锋芒反问道

“公子这般赞美,不过贻笑小女,徒有外表,内在空无,实在是贻笑小女子如那花瓶,无真无内,是假是愚。”

本来看着她玉指冰肌,空中颖画,心里头多有遐想,再加上自己敬酒,也喝了不少,醉意渐浓,现在看着师非师面带红晕之下,蛾眉倒蹙,不由得七分酒醉也被惊醒三分。

只是贪恋美色,在这花容月貌之下,让伍佰仟醉眼迷离,看着师非师嗔怒的容颜仍不减远山芙蓉、温文尔雅,酒力振兴,被惊醒的三分酒意,又添三成,当即心生歹意

“师姑娘,话可不能这么说啊!苗条淑女君子好逑,情人眼里出西施,小生这可是爱慕你都来不及啊!”

伍佰仟说着,更加大胆的站了起来,借助酒意,激发七阶“无为”修为,气势一下子如山耸立在师非师面前。

磅礴气势扑面而来,师非师一颤,倒不是惊讶于他敢这么做,毕竟来之前,就已经猜到伍佰仟会胆敢在平安城对她下手,更不是惊叹他的修为,毕竟从前与君霖林共事,那可是实打实的九阶顶峰啊!

让她一颤的问题就在于这“实打实”,令她没有想到的是,自己离开十年,不问朝纲,朝中的变化竟然如斯巨大。伍佰仟气息虚浮,这七阶的修为,竟然是靠吃药吃上去的!

她惊就是惊在,伍佰仟身为伍文斯的儿子,家中有财有势,根本就不缺修炼的资源,十年前见面,也已经是五阶了,怎么就硬靠吃药把修为吃上七阶呢?

再细心查探,那七阶气势,时起时落,仿佛根本就不受伍佰仟他本人控制,而且气息顶上,好像被又一层大山也似的锁头一样压着,看来他这七阶修为是到顶了!

这就是苓帝国所研发的药物,其中弊端。其好处是在于能够快速提升一个人的修为,坏处是体内气息一定繁杂,而且所展露出来的气,气若游丝。这还不算,最大的坏处,就是看运气,运气到头了,重者身死,轻者也是自身的修为,一生也到头了,不管怎么修炼,都不可能再有寸进,就算是打散修为重修,内在经脉也都已经被药力定型了。

师非师深吸一口气,不露声色的轻移脚步,就算这七阶是假的,可她也没想用自己这一身四阶“玉门”的修为去硬碰,只是时刻观察着伍佰仟一举一动。

看着临危不乱、浑然无惧,淡定十足的师非师,伍佰仟一愕,随后从鼻子处冷哼一声,收起了他这假七阶修为的气息,想来也是,师非师这“君诚书院”的前院长,什么大人物没见过啊?当即也不再卖弄,权当震慑一番。

只是想起他自己这假的七阶“无为”修为,气不打一处来,本来他也是可以正正经经,顺利到达真正的七阶,而且凭借家中资源,问鼎金巅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
于是一手拿起酒壶,顺势走到师非师跟前,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楼道,又再替师非师把酒斟满

“师姑娘啊,你知道吗?从前你作为“君诚书院”的院长,就已经让这天下的男子,人人心生向往,我就更是不例外了。”

说着,一只大手搭在了师非师肩上,借着酒意,变得肆无忌惮,全然不把这“君诚书院”前院长,当今帝君好友给放在眼里。

“你喝醉了。”

方才已经借话警告过一次了,这是第二次警告,也是最后一次警告,可伍佰仟此时醉意正浓,压根不放在眼里,再加上心里有怨气,更加不顾后果,手中握力加大了几分,另一只手,还撩起青丝,俯身吸嗅。

看着越加大胆的伍佰仟,师非师丝毫也不慌张,她特意在外衣上加了一件纱衣,不是让旁人把自己看得更美,而是为了此刻,突然四阶力量暴起,挣脱开伍佰仟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手,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,从十八层高楼上,跳入湖畔中,只留下呆滞原地,手中还拿着师非师用于金蝉脱壳的纱衣的伍佰仟。

落入水中,划动水流,两三下便游到对岸小树林处,几下动作行如流水。在岸边听得“噗咚”落水声,小翠连忙赶来,不过呼吸间,师非师在有勇有谋的策划底下,便脱离了这伍佰仟这夜里的魔手,游到按上,就连湿透的衣服,都已经被内力烘干了,一头青丝秀发,也已经盘好在后。

今天这夜,师非师明知凶险,仍刻意赶来,也绝非是为了去试探出些情报秘密来什么。

没意义,不用动脑子想,别人全家都已经把“谋反”二字写在脸上了,十年游云野鹤,今朝现身,又怎么会为了这么没意义的试探而弄得自己浑身都湿了呢?

就在伍佰仟离远看到对岸小树林处,师非师带着小翠转身欲走,连忙想要跟上解释时,还未等他震怒,还未等他一身七阶修为气息爆发出来,身后悠悠传来一个声音

“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
小翠见自家先生来到,心里早有准备,结合种种情况,她也是想到了,她家先生大概率会以跳湖的方式,出现在自己眼前,所以也没惊讶,只是问道

“先生,那小贼怎么没有追来解释啊?”

“放心,这里是哪里?皇上身边的人,又怎么可能会不留意我的动向?

制止住伍佰仟的,应该是当年龙胖子的手下,九阶“问鼎”强者——“阴魁”!”

师非师看出小翠脸上的崇拜,看出欲言又止,接下来所问,摇了摇头,接着说道

“此事伍佰仟一定会跟他父亲说起,因为他怕,怕的同时,就算他们父子有隔阂,现在皇上身边的人已经拿到把柄,所以他定然会与他父亲商量该如何补祸。到时候,伍文斯自然以为,我这么做,是要让他们留下把柄在皇上手上,以为我是在帮皇上,在此事之后让他们稍微收敛点,安分下来。

不过,伍文斯这老狐狸,定会笑我妇孺之愚,终究不过区区女子!

但他万万想不到,这正是我所想要的结果!”

小翠自然不知昨日朝中事,所以仍是一脸迷惑的她,只当是普通的制衡之法,与师非师所言中的伍文斯一样,他们万万想不到,师非师这是在逼迫他们,加快造反的节奏。

有了这把柄在君霖林手上,师非师料定,伍文斯一定会一不做二不休,干脆加快进程,干着他的造反大业!

“呼呋~”

身处夜风,仿佛独自回望旧事前尘,十年前联手制胜克敌,今日一聚、一别,又终再度回到昔日旧路,只是再赴前路,昔日并肩作战的人,有的,已经变作敌人!

想到此处,清风抚面,不禁勾起从前旧忆,这次,剩下的人,又有谁是朋友呢?龙胖子,他还如从前一样吗?

……从前旧事如风拂过,再踏旧路,依然自信满心。不同从前,家中长辈的讽刺与质问,她一小小女子掺和官场争斗能干什么。今日的她已经成功过了,再踏前路,她依然选择与当日一样,笑骂由人,依然选择,洒脱的做人。

不碍于身份地位,做自己想做的事!

不碍于性别身形,为国为民,再度出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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